同为志愿军的他们,“双向奔赴”的爱情|纸短情长,山河无恙

编者按:

一次落笔,一句思念;一次邮戳,一场期待;一次拆封,一生感动。

2023年是抗美援朝胜利70周年,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岁月中,一位位志愿军战士用一封封家书,表达对于战争的胜利、和平的期盼,以及家人的思念。


(资料图)

他们所思念的除了白发的母亲、妻子的怀抱、子女的撒娇还有我们所有华夏儿女的安危,我们也是这些战士们的“家人”。

70年后的今天,我们将再次读起那些在抗美援朝时期写就的一封封家书。今天我们读到的家书,来自于朱锦翔和她的初恋男友鹿鸣坤。

“锦翔,今后我们多通信吧,互相了解些工作情况,再见,再见。在塞外,我这次去,现在那里还不冷,和这一样,满山的大豆、高粱、苞米,都是绿的,有特别一种感觉,有个关外味道。”

“当时我是累的,头痛、腰酸,阅过信之后,我特别兴奋。兴奋的就是,你能针对着我的思想来帮助我。我有这样一个人经常帮助我,工作更会起劲。”

“你望我当英雄,我望你早日入党成模范。”

以上这些鹿鸣坤写给他爱人朱锦翔的家书,更像是一封封情书,虽然只字未提“爱”,但字里行间,流淌着的都是爱。

两人同为志愿军战士,彼此写信鼓励着对方,写就一段双向奔赴的爱情故事。不幸的是,鹿鸣坤在一次对地空战中壮烈牺牲,朱锦翔说,虽然她从没有说出一句“我爱你”,但心中的牵挂与思念一直珍藏至今。

十多年前,朱锦翔在杂志上看到中国人民大学家书博物馆征集的信息后,她就抱着试一试的心理,寄去了和鹿鸣坤的往来书信。寄信的时候,朱锦翔其实内心很忐忑,她觉得自己当时和鹿鸣坤还没有结婚,能算是家书吗?当她得到来自于家书博物馆副馆长张丁的肯定答复后,当即决定捐出这些家书。

以下为朱锦翔的讲述:

也许成英雄,也许会牺牲

我是1933年出生的,家乡在浙江台州。1950年加入了共青团,后来参加了中国民主同盟。1949年应征入伍,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空军文工团团员,先后担任飞行部队供应大队的见习会计、通讯队会计和师政治部文化补习学校的文化教员。1954年转业后,我考入了北京大学新闻学专业学习,1958年毕业后,分配到兰州大学工作。退休前,我一直是兰州大学新闻系副教授、教研室主任。退休后,定居在上海。

我的战友鹿鸣坤1925年出生于山东莱阳话河区滴子村。1940年1月参军,历任战士、班长、排长、政治指导员。1943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。1951年10月,他奉命前往朝鲜参战,任第三大队副大队长。1951年12月,在一次对敌空战中不幸牺牲。

图片说明:朱锦翔与鹿鸣坤

记得朝鲜战争刚爆发的时候,我所在的部队接到参战任务。在誓师大会上,个个义愤填膺,写血书,表决心,我也在千人大会上发言,要求到前线参战。我被批准了,我成了通讯队的唯一一名会计。

1951年下半年,我们师部从上海乘军列前往东北,准备开赴前线。五六天后,到达了目的地。在大部队出发前,部分飞行人员首先试航。这次试航,获得成功。

此时,我与鹿鸣坤已是公开合法的对象关系。

接到参战命令后的一个周日,他来宿舍看我,告诉我要去完成“试航”的任务,眉宇间充满自信和活力,按苏联专家的说法,这次试航成功,就是“半个飞行家”了。

我们见面时,他还是非常拘谨的。当他发现我胳膊上戴着手表(那时因飞行需要,飞行员人人有手表)时,颇为惊喜,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表,可就是不敢接触我的胳膊。我告诉他,要去前线,父亲担心,怕我回不来,特地让姐姐将这块表转交给我。

那个年代,我们最亲密的感情表达方式就是握手,今天回忆起来深感遗憾。我知道他身上有在陆军部队作战时留下的伤疤,可从未看到,更没有去抚摸过那伤疤。我们俩都是第一次接触异性,又是初恋,传统“男女授受不亲” 的观念很深。

记得我们在上海的最后一次见面,是在程家桥高尔夫球场。当时,我们师部已搬出虹桥机场,住到了高尔夫球场(现为上海动物园)对面的几幢小洋楼里。

那天,他送给我一件令我特别喜爱的礼物:色如绿宝石的小号关勒铬金笔。我们坐在球场边的一块高地上,虽然是挨着坐的,可谁也没好意思往紧里靠。尽管他英姿勃勃,充满战斗激情,谈话总离不开战斗赴朝参战的内容,可至今不能忘却的是,他的一句话让我伤了心。他说:“这次参战,也许成了英雄回来,也许牺牲了。”

来不及说一句“我爱你”

当时,虽然领导和同志们说,抗美援朝回国就可结婚了,可我们俩从未提过“结婚”两个字。他知道我上海的大姐不允许我过早谈朋友,要我努力提高自己。我和鹿鸣坤谈朋友的事,我的家人是在他牺牲后才知道的。

那个年代的飞行员,既不允许单独行动(和批准的女友谈对象例外),又不允许在外面吃饭。我俩没有在一起吃过饭,每次见面也从未超过三个小时。

这次分手,我们照样握手告别,都没有说过“我爱你”之类的话,可谁也没有想到,这竟然是永别。临别时,他只是说:“到了前线,我给你写信。”

图片说明:鹿鸣坤写给朱锦翔的家书

抗美援朝战争期间,我师飞行部队驻扎在鸭绿江边的大孤山,随时准备接受空战任务。鹿鸣坤所在的六团,那时飞的是苏式战斗机米格15。

在朝鲜前线,飞行人员伤亡很大。为此,上级决定我部队调防,返回上海继续训练并保卫大上海领空的任务。

1951年12月,我随师部机关奉命先行撤回。没想到,回到上海不几天,就传来噩耗:在一次空战中,三大队长鹿鸣坤不幸牺牲了。

当时我们驻扎在大场机场。一天晚饭后,我去龙华机场看望留守处一大队政委的爱人。她对我谈起朝鲜前线我空二师的战事,并一一说出牺牲飞行员的名字。她讲述得很平和。久经部队生活的人,视战争、牺牲为很正常的事,而且她丈夫是政治委员,不会驾机,不可能有牺牲。可我却难免神情紧张,聚精会神地在倾听,在了解,不禁脱口而出:“不知道这几天战事怎么样?”这冷不防的问话,使她来不及思考,刚吞吞吐吐崩出“三大队长——”几个字,就咽了回去。

“三大队长不就是鹿鸣坤吗?他怎么了?”我立刻预感到不祥之兆,眼泪夺眶而出。

这时,她慌忙变换口气,坚定地说:“他没有什么,你真是孩子……”

我说:“看你刚才说话的语气,他可能出问题了。”我还不敢说牺牲两个字。泪水依然抑制不住。

她继续安定我的情绪,不断地说:“真是个孩子,他好好的,你不相信,给他写信。他如果知道了你这孩子气,肯定要笑话你的。”

战争必然有牺牲,这对部队老同志来说是正常的,可我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啊。毕竟那年我才18岁,他也只有22岁。

当隐约知道此事后,我既不相信这是真的,又克制不住哭泣,还不好意思在人前流泪。只好一个人哭,以至于不吃不喝在床上躺了三天。此后,部队领导急了,设法做我的思想工作,又派人将装在鹿鸣坤图囊(飞行员上天随身携带)里我的一张军人小照片转交给了我。

一晃,几十年过去了。往事如烟,岁月茫茫。我深感内疚、自责的是,过去没能和他的妈妈取得联系。究其原因,当时太年轻,怕羞,不好意思提及此事。

图片说明:朱锦翔看着鹿鸣坤的照片

时至今日,我总算过上了和平安定的生活,86岁的我虽满头银丝,但是每当想起鹿鸣坤来,我的心仍然不时地颤动。

2023年是抗美援朝胜利70周年,志愿军英雄的一腔热血,铸就了70年来的山河无恙。值此之际,新闻晨报携手中国人民大学家书博物馆,发起这场抗美援朝家书征集活动,期待与大家一起重温写于70年前的家书,致敬参与过那场战争的志愿军英雄,纪念在那场战争中牺牲的志愿军烈士,弘扬伟大的抗美援朝精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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